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宝贝书屋 > 典妻成宠 > 第56章 蛇祸
 
青萍听见这一句, 简直如逢大赦,生怕常嬷嬷万一再变了卦,当下连行礼都顾不上了, 一溜烟地飞奔而去。

赵二眼巴巴瞅着青萍远去的婀娜背影, 悻悻道:“跑得比兔子都快,赶着上花轿去啊?”

常嬷嬷袖着手, 有一搭没一搭地道:“这个死丫头鬼精着呢,一肚子花花肠子, 知道这一路辛苦,所以故意推脱。还是绣桔那丫头老实听话啊。”

赵二嘴里“唔”了一声, 脑子里倏地转了几转。一抬眼见一个瘦伶伶的丫头急匆匆地一路小跑了进来, 虽不如青萍俊俏,长得也还算周正,便知这就是那个叫绣桔的了。

这丫头一看就是个中规中矩的, 手上已经拎了一个小小的蓝布包袱, 进门便垂手站好,只等着一声吩咐, 便要与赵二一起出门去了。

这一个显然比刚才那个叫青萍的可好摆弄多了……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从脑子里蹿了出来,赵二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, 心里一阵突突地狂跳, 两个手心里刹那间潮潮的全是汗。

一整天, 青萍都有些神思不属。盘腿坐在厢房的炕上, 手里拿着针线,一双耳朵总是听着外面的动静,那针已经不知道戳到哪里去了。

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,不多时已经黑透了。掐指一算,绣桔和赵二已经出去整整一天了。

青萍望向对面绣桔的床铺, 空荡荡的。她们俩平时也没多大交情,虽然一屋子里住着,却相处得不咸不淡。

那绣桔是好是坏青萍本来也不在意,可是今天都这时候了她还没回来,青萍莫名地就坐立不安起来。

除了焦虑,还有一种没来由的恐惧。

这一宿睁着眼在床上烙饼一般翻来覆去,直到天蒙蒙亮了才朦胧有了些睡意。

谁知才刚要睡着,就听院子里忽然像炸了锅一般大乱了起来。人声嘈杂有男有女,有尖叫声,有喝止声,赵二那粗嘎慌乱的声音也夹杂其中,似乎在急扯白脸地解释着什么。

青萍心里说了声“不好”,连忙翻身下床,趿着鞋就往外跑。一奔出门,就见院子里已经点起了几盏灯笼,常嬷嬷扶着淳于氏远远地站在正房台阶上,两个人皆黑着一张脸,一言不发。

旁边两个小丫头和两个干粗活的婆子手里也各提了一盏灯,瑟瑟发抖地站在廊下,满脸惊恐地瞅着院子正中央。

院中的地上铺着张破草席,上面一张白布单子兜头兜脸盖着的,显然是一具尸体!白布单子上有大片的血迹渗了出来,那场景在这微明而寒冷的清晨显得格外恐怖。

青萍的心立刻掉进了冰窖里,周身的血液仿佛都不流动了,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。

不用猜她也知道,这肯定是绣桔的尸体。心里种种不祥的预感这么快就成真了。

赵二哭丧着脸,犹自在那里不停地解说着:“……谁知我们刚走到一片小树林,就从那林子里冲出来七八个土匪,不但抢了银票,还把绣桔姑娘给糟蹋了……这还不算完,最后他们把人还给……给杀了!

我一个人实在顶不住他们一群人,没有救下绣桔姑娘,呜呜呜……我有罪,我该死……”

淳于氏和常嬷嬷只是静静地听着,一言不发。她们站在昏蒙的灯影里,隔得有点远,看不大清脸上的神情。

余者几个小丫头老婆子哪里经见过这种事,早就吓懵了。主子不吭声,她们除了瑟瑟发抖,更是不敢接话。

可是青萍心里根本一千一万个不相信。她往前一步,大声道:

“土匪?土匪抢劫不先杀你这个壮汉,反倒去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片子?土匪抢劫竟然不抢你的骡子车,还能让你好端端地把尸首拉回来?”

她索性从小丫头手里夺下灯笼,直直地照在赵二脸上,冷笑一声:

“你这全身上下都好好的,七八个土匪也太怂包了吧,就只在你脸上挠了两道血印子?油皮都没挠破!别是你自己弄出来的幌子吧?”

虽然和绣桔没啥交情,可不管怎么说,她是替自己去死的,能替她讨个公道就讨一个。

更更要紧的是,这赵二显然就是个畜生,为了钱能卖老婆,为了还赌债今天都谋财害命了!这个狗男人太可怕了,自己虽然沾了绣桔的光侥幸躲过了一劫,可今天是躲过去了,明天呢?谁知道明天自己会不会也毁在他手上!

太可怕了,不行,今天无论如何绝不能让他跑了!

青萍急了起来,生怕赵二狗急跳墙,也顾不得请淳于氏的示下了,自己直接就吩咐那两个粗使婆子:

“你现在立刻就去县衙报官,叫他们派衙役和仵作来。还有你,去把大门锁上。快去快去!”

还没等她把话说完,一直没吭声的常嬷嬷突然垮下脸来,喝道:“站住,谁都别动,哪儿都不许去!”

青萍急得直跺脚,奔到那边台阶下,仰着脸气急败坏道:“夫人和嬷嬷休信那厮的一派胡言!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?哪里来的土匪?我看谋财害命的就是他,可别让他给跑了!”

常嬷嬷冷冷道:“这大年下的,衙门里都封了印了,哪里找衙役和仵作去?便是要报官,也要等过完了年开了衙再说。他的老婆孩子都在咱家呢,他还能跑到哪里去?你安静些待着你的吧。”

青萍没想到常嬷嬷竟然是这么一副息事宁人的态度,心里十分不解,更有百般的不甘,哪里肯就这么算了?便继续争辩道:

“便是现在没有开衙,奴婢觉得以咱们家的身份去请县令大人过来一趟,也不是什么难事……主要是,可别让这个人就这么跑了……”

常嬷嬷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,冷笑道:“为个家生婢子去扰了县令不得过年,你是不是没长脑子?况且家里万事自有夫人做主,再不行还有我,哪里就轮到你一个做奴婢的在这指手画脚了?滚下去!”

此时,青萍再没长脑子也瞧出来了,常嬷嬷这分明是想大事化小不予追究,稀里糊涂遮掩过去的意思。

淳于氏似乎也是这个意思。

青萍不敢再说话了,瞟一眼院子中央地上那白布单子裹着的冰冷尸体,赶紧调转目光不敢再看第二眼。心里纵有再多的不甘和疑惑,也只能暂且强压住,低着头退到了一边。

赵二暗暗松了口长气,一双眼睛斜睨着青萍,眼底全是掩藏不住的得意。

常嬷嬷只作没看见,抬头看了看天边微明的一丝晨曦,,淡淡道:

“尸首先抬到耳房里去。赵二你跟我进来,向夫人详细禀告一下这一天的来龙去脉。”

又威严地扫视了一圈院子里的几个丫头婆子,道:“你们也都散了吧,乱了半宿都累了,这里不用伺候,都回屋睡个回笼觉去吧。

此事过了年自有衙门里的老爷去管,你们一个个的只管好自己的嘴就行了。若因为你们乱嚼舌头惹上人命官司,我可一概不管,都交给官府处置。”

那几个小丫头老婆子都是目不识丁的本地乡下人,何曾见过这种场面,早就吓得腿肚子转筋了;又一听见会跟“官府”、“人命官司”扯上关系,越发唬得两股战战面无人色,自然是常嬷嬷说什么她们便应什么,点头如捣蒜。

好不容易挨到可以散了,几个人立时作鸟兽散,飞奔进自己的屋子紧闭上房门,再躺倒在炕上,抻过一条被子蒙住头,只念叨着自己平安无事就好。

常嬷嬷临进屋时又回头瞥了青萍一眼,脸上冷冰冰的,却也没说什么。

青萍在空无一人的院子里呆站了很久,才慢慢地走回自己屋子里去了。

她有好多次想再偷偷潜到正房窗根底下,想听听淳于氏常嬷嬷和赵二到底说了些什么,可最终还是丧失了勇气。

这个院子里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,似乎有什么超出了她理解的阴谋正在酝酿着。直觉告诉她,一但靠近就会有危险。

熬过了坐立不安的一整天,夜幕再一次降临了。

两天两夜没有合眼,到了后半夜,青萍终于支撑不住睡了过去。

睡梦中,仿佛看见绣桔惨白着一张脸,浑身是血地走到她的床前,直勾勾地瞅着她冷笑道:

“这个人,死到临头了还能睡得着,怕不是个傻子吧?”

青萍大骇,从床上直跳了起来,但见桌上一灯如豆,暗沉沉的屋子里寂寂无人,哪里有什么绣桔?

她擦了擦额头上淋漓的冷汗,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地如擂鼓般狂跳不止。正想下地去喝一碗凉茶来压压惊,一低头,却吓得尖声叫了起来,几不曾昏厥过去。

一条花斑蛇正盘在她的绣鞋旁边,高昂着扁平的脑袋与她咫尺相对。

青萍认得,这是一条毒蛇,剧毒无比,被咬上一口半个时辰就没命了。

寒冬腊月的,怎么会有一条毒蛇爬进自己的屋子里?!青萍已经吓得肝胆俱碎,根本没时间想这个,只想着立刻逃离这个屋子,保命要紧!

好在那蛇似乎也刚从冬眠里苏醒过来,行动迟缓,还不大精神;屋子又很小,床头紧靠着门,屏住呼吸缓缓地挪了两步,手便搭在了门把手上。

青萍大喜,打算缓缓把门拉开,人就能慢慢蹭出去了。

谁知手上加力,一拉竟没能把门拉开,再拉仍然纹丝未动。青萍眼前一黑------有人把门从外面锁上了!这分明是有人要置自己于死地!

她的脑袋里一片轰鸣,却再也顾不得什么,趁着那蛇还没完全缓过来,她扯开喉咙高声大喊起来:

“救命啊!我屋里有毒蛇!老陈妈快来救救我!……”

因为极度恐惧,她喊叫出来的声音已经变了调,凄厉如夜枭,在这寂静的暗夜里听上去格外恐怖。

果然,院子里立刻就传来杂沓的脚步声。耳听得扫院子的老陈妈慌乱地喊着“怎么了怎么了?”一路直奔她的房门而来。

但紧接着就被另一道苍老的声音喝住了。青萍听见常嬷嬷在院子里威严地说道:

“站住!你没听见她说屋子里有毒蛇吗?你想去送死?!”

老陈妈显然犹豫了,嘴里喃喃地叨咕了两句什么,没有再往前走。

青萍脑子里电光火石一般,瞬间全明白了。

原来是,常嬷嬷想要自己的命。

还有绣桔,八成也是死在了她的手上。虽然还不知道到底为了什么,但此时已经不重要了。

极度的恐惧之下,青萍反而冷静了。她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,她一定要想法子逃出去,逃出去去找驸马爷,告诉他她们有阴谋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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