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长淮闻言一笑，这小丫头还知道是她先挑的事。
却道：“我家乔儿，并非那等蛮不讲理的人，定是她做了什么恶事，才叫你生了气。”
“我不是蛮不讲理的人，可你却是了。”苏乔道，放眼整个王府，只怕唯有她，敢这么跟秦长淮说话，“分明是她受委屈在先，你怎的倒打一耙。”
秦长淮正要再逗她，忽的想起了什么，话至嘴边，转而问道：“那乔儿......为何要叫她受委屈？她与你关系那么亲厚。”
苏乔低下了头：“她才不委屈，才不与我关系亲厚......委屈的是我，她、她叫我怀不上你的孩儿，我还不能打她么？”
“你说什么？”秦长淮眸光一凛，泛起了几分杀意。
可苏乔一抬头，却叫他这点杀意消散得无影无踪。
苏乔已然悄悄哭了起来，一抬头，满脸泪痕：“长淮......我没能给你生下一个孩儿，你会不会生我的气。”
“我怎会生你的气，是那恶妇心肠歹毒，怪不得你。”
“可是......可是母亲怪我，她怪我......她要让五丫头替我，我不想让她来，我不想你成为她的夫婿。”苏乔越说着越是伤心，秦长淮只恨自己的手生得少了，连给她擦泪都来不及。
“乔儿不哭，不哭......你若不喜欢，我便不让她进府，乔儿不哭......”
苏乔摇摇头，若是王夫人真的强迫她这么做——即便重生一世，她多半也没那个勇气去拒绝。
难过了半晌，似乎又想到什么好主意似的，开口问道：“长淮，我给你生个儿子好不好。我不用她给的东西了，能怀上身孕的。只要我有孕，母亲就不会让五丫头过来了......”
秦长淮又是气恼又是心疼。
他自然是想叫苏乔给他诞下一个孩儿的，比谁都想。只是这些年，苏乔的肚子一直没动静，他怕她自责难过，便也没提。
可他不愿，让苏乔为了完成任务似的，怀孕生子。
却又比谁都心疼苏乔，她也有自己的无可奈何。
便不忍责难于她，只是吻去她眼角的泪水，柔声道：“好，等乔儿身子痊愈了，咱们便要个孩子，好不好？”
苏乔点点头，却不知为什么，更是难过了，窝在秦长淮怀中，闷声哭着。
秦长淮便等着她哭，等着她哭得睡着了，仍不愿离开。
三日后，苏乔的状况好了许多，想起自己日前的所作所为，深感后悔。
她怎么就......对秦长淮说了那些话呢？
本想趁此让秦长淮对自己心生嫌隙，这下好了，不但将罪责悉数推到了周氏头上，还说了那些......话。
她是怎么能说出那些令人羞耻的话来的。
每每想到这里，苏乔都想用被子把自己给闷死。
可往往还没等她闷死自己，秦长淮就把她给挖了出来，又像是读懂她的心思似的，总要拿“生孩子”的话来揶揄她。
她哪里能为秦长淮生孩子......尽管她很想这么做，可她这么做了，就更舍不得离开秦长淮了。
况且，若秦长淮真的厌了她，只怕看着他们的孩子，也会厌恶不已——对孩子也是痛苦折磨。
她怎么能这样自私。
“姐姐怎的又哭了？”苏沁本是满怀欣喜地进了屋，却见苏乔躺在床上，任泪水流淌，不免担忧。
这几日，秦长淮若是在，便还好，若是不在，苏乔便常常闷声哭着，也不说原因。
“没事。”苏乔摇摇头，回答与之前每一次的相同。同样的坐了起来，擦了泪水，笑问，“今儿又遇着什么开心的事了？”
苏沁面上一红：“今儿家里派了姨娘来问，我的病如何了。”
若苏府派人来，只是单纯地问这事，苏沁应该觉得烦恼而不是开心。
算算日子，前儿便已经放榜了，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：“程念存来提亲了？”
苏沁点点头，羞怯得不像样。
“父亲怎么说？”
“父亲的意思，是先问问沁儿，若是愿意......”
“那便好了。”苏乔欣喜地握住苏沁的手，“既然父亲开了口，母亲便也不会再起心思了。只是......若要备嫁，在王府自然是不合适——却也不是不可。若你回家去，只怕这段时日，母亲不会叫你好过。”
“留在王府备嫁，只是父亲那，便说不过去。我今日与姨娘说过了。姐姐身子还没好，等姐姐病好了，我便嫁过去。”
“傻丫头，我不过是些小病，碍不了什么事，夜长梦多，唯恐生变。此事，还是尽早为好，我......我晚上试着与王爷说说，有他为你做主，想必母亲不会太为难你。”
“姐姐。”提起这事，苏沁便不得不问，“你与王爷之间，可是出了什么事？”
苏乔勉强一笑：“为什么这么问？”
“沁儿能感觉到，姐姐是很爱王爷的。王爷也对姐姐极为上心，可是不知为什么，沁儿总觉得......姐姐在有意疏远王爷。”
苏乔闭上眼，忽然就觉得有些累。
苏沁知道自己不该再问下去，却又实在想问，便仗着苏乔一直疼她，开口道：“若是有了什么误会嫌隙，还是说开的好。之前闹了那样大的事，王爷都维护姐姐，反将罪责全归在周侧妃头上。可见王爷时极在乎你的，便是有什么不周到，委屈了姐姐的，想必也是无意。姐姐不妨与王爷说说？”
“这事，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。”苏乔开口，声音中慢慢的疲惫，“有些事，你不知道，我也不能说。我与王爷......缘已尽，不可强求。”
苏沁心中一惊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，能让苏乔说出“缘尽”这样的话来。
正要再劝，忽觉背脊发凉，回头一看，秦长淮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，面色阴沉，似地狱中的修罗。当即一个颤栗，不知该如何是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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