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亡能教人看清很多东西，程宛觉得自己能走到今天，比起大多数人，这段人生也不算太冤枉。
她怕死，但更怕死不得其所。
如果是陆辞风陪她走完最后那段路，那她起码还是幸福的。
程宛自从被接出医院，已经过了一个星期，她身体里的机能都在衰退，药倒是没停过，但作用已经很小，她有时虚弱得连路都走不好。
不过她下地也走不了几步路。
因为陆辞风寸步不离待在她身边，走两步路，他都舍不得她累。
陆辞风从医院回来就越发沉默，阴郁寡言，公司也不去，他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，像精神病人似的盯着程宛看，不论她睡着，还是清醒。
程宛很难过。
她多想抹掉他眉间的阴郁和压抑的痛苦，可她能做的只是心疼的抱怨：“辞风，你不要也生病啊，我又不是马上死了。”
陆辞风根本听不得她说这种话，脸色难看，“胡说什么？你一定好好的，你答应我的！”他气息不稳，抱着她的手有些用力。
程宛顺势卖乖，吃力的躺在他怀里，笑眼盈盈：“对啊，我答应过你的，我们这辈子一定要很幸福很幸福。”
陆辞风低头怀里眉眼弯弯的女人，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，眼梢的笑意却是那么温柔。
他伸手去摸她虚弱青白的脸，都怕弄疼了她，他茫然的问：“小宛，你真的觉得这样就幸福了吗？”
幸福吗？
这就是你幸福吗？
那我呢，你什么都放下，那我呢？
程宛有点累了，她点点头：“幸福的，因为我这辈子，你都陪着我。”
陆辞风唇线紧紧的抿着，喉头苦涩要命。
她生命里最难的一段路，应该由他来陪她走完。
他要陪她走完。
程宛眼皮沉沉的时候，感觉脸上湿了，陆辞风保持着原来的姿势，沉默无声发泄着痛苦。
她只能用尽全力把他抱得更紧，语调很轻很轻：“辞风，你不要难过。你陪我，我这辈子也陪你了。”
爱你，我也做到了一生一世。
温暖的午后，两人静静的坐在落地窗前，秋叶满地。落在陆辞风眼里，枯败萧索，哪一片都无情。
程宛身体越来越差，一天都下不了几次床，陆辞风就坐在床边陪她，有时木然的工作，有时候看她发呆。
再后来程宛不再昏昏沉沉入睡，吃了药，她清醒的时间忽然长了。
那天下午，她精神很好，能下床走动了，又缠着陆辞风说了很多话。
连着两天，她的状态都很好，陆辞风很吃惊，也很惊喜。
程宛很高兴，慢腾腾的换了一套藕色的暗花裙子，她在镜子前左摆右看：“辞风，我好看吗？今天我能走，咱们出去吧？”
“好看。”陆辞风低笑着亲了她一口，皱眉：“出去不行，外面风大。”
程宛失望的‘哦’了一声。
陆辞风痴痴看着她红润起来的脸，胸腔里的心跳也随着她的一颦一笑，生动起来。
他突然有种冲动。
陆辞风眸光越来越亮，他飞快的又亲了程宛一口，“在家等我一下！”
说完，他就拿起车钥匙，鞋子都没换就迫不及待的冲出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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