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宝贝书屋 > 意中有个人 > 第86章 郑州
 
  这两日展母一直陪着展父,直到展隋玉他们收拾好准备离开岳阳前往郑州。

  “林昭,照顾好栖宁。”

  “知道了,娘。”

  展母点点头转向章栖宁,笑着道:“栖宁,你这孩子心细,一路上也得多看着点林昭。彼此间相互照料,别让我们担心。”

  章栖宁顺从地点头,“您放心。”

  交代了一番,展母最终还朝季然走了过去。叮嘱道:“你和林昭是兄弟,我儿子也不是薄情寡义之辈,有什么事也别一个人硬抗。”

  年轻人心里有自己的想法,也有自己的不情愿,她也就不多说了。

  “他脑子还行,功夫上比你差远了,这一路也麻烦你了。”

  季然看着展母眼中微愣,最后郑重地点了点头。“好,您放心。”

  三人上路,看着他们渐渐远了,看不到了。展父搂过展母往回走,道:“只是去趟郑州,不会出什么事。你也别太担心了。”

  展母轻叹了口气,道:“看着不像是衙门里的事,我路过时又听到林昭提起卷宗、旧案,还有江湖恩怨什么的...这次又带上季然。我心里始终有些不放心。”

  “但你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,放他们走了。”

  展母:“他们又不是去玩儿,我还能拦着不成?”

  “是是是,夫人是通情达理了。咱们回吧,天热了,我让人给你煮了梅汤,早就放凉了等你回去享用。走吧。”

  展隋玉、章栖宁、季然三人在第三天日落前一路从岳阳赶到郑州,在章家名下的客栈下榻。

  章栖宁露出证明身份的玉牌,掌柜的立马认出这是三东家,恭敬谨慎地迎了上来。

  “三小姐,有什么吩咐?”

  “准备三间上房、饭菜。我要热水,让人送我房里来。另外,让那人一个时辰后来找我。”

  “是。”

  展隋玉:“那个人?谁啊?”

  章栖宁笑了笑,“你也认识的人。”

  章栖宁进房沐完浴,换了一身淡蓝色的宽松薄衫,披了一件外袍,墨发微湿,两颊绯红,双眸深邃而湿润。

  掌柜的吩咐人将饭菜送了进来,章栖宁坐下刚动了两筷子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。

  “小姐。”

  章栖宁让那人进来,一边继续吃着自己的。那人进来后,她说:“这些天辛苦了,展隋玉和季然就在右边两间房,把他们一起喊过来吧。”

  “是。”

  那人听命去敲了展隋玉、季然的房门,展隋玉开门后见到他算是知道章栖宁说的熟人是谁了。

  男子一身普通的黑色劲装,老实的五官给人一种敦厚的印象,但普通之下隐藏的身手绝不一般。这不就是章家的暗哨中排名靠前的林肃嘛!

  真是自从栖宁“发病”那次之后,再没见过了。

  “展公子,三小姐请您和季公子过去。”

  展隋玉显然刚刚也是收拾过自己,连衣服也换了一套,虽然仍旧是白衫红配饰。

  “别展公子,展公子的了。我和你家小姐的事你也知道了,叫三姑爷吧。”

  他笑了笑,道了声好。随后去敲敲了季然的门。

  季然这时候无心打理自己,只是简单的将行李收拾了下。开门见外面展隋玉身边的黑衣男子,不由皱了下眉。

  “他是?”

  “季公子,在下林肃。是章家的暗哨,奉三小姐的命调查有关陶氏的事。小姐请两位过去,请。”

  季然看向展隋玉,只见对方朝自己点了下头。

  他们来到章栖宁,这时她正吃着一道银鱼炖蛋,抬眸时往嘴里送了一勺,体贴问道:“来了。一起?”

  展隋玉不客气地在她身边坐下,自在地动起筷子。季然也坐了下来,但他并没有胃口。林肃则是站在一边,似在等待章栖宁的吩咐。

  章栖宁知道季然心思不在这,她开口道:“林肃,我让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?说来听听。”

  林肃点了点头。“小姐一共吩咐我去查了三件事。第一件是有关二十年前陶家的纵火灭族案,第二件是陶雪戚此人与陶家的关系,第三件是陶家被烧后旧宅的情况。都已经有了些结果,我便按顺序开始说。”

  “说吧。”

  林肃:“这第一件是陶家当年满门葬身火海的案子。起因是山贼趁夜入室抢劫,陶家家大业大,老宅子选地并未在人较多的地方,相对有些偏僻。

  据说是陶家某位先祖亲自选的地方,还请方士来看过风水,说是可以发财运,这一说法还曾被当地人当过坊间趣闻,说陶家当年发家与此脱不了关系。

  因为地方确实有些偏,当年山贼进入后也没能及时被人发现,放火是山贼离开后的事。官府记录中陶家无一人幸免于难,是从最终的焦尸数量上判断的,但...”

  展隋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了。“官府记录如此,也许并非事实。”

  “是。其实当年被发现的焦尸数量上和陶家登记在册的人数相比,多出来几具尸体。很可能是那些山贼中有人落下,没能及时出去。既然如此,那就也有可能...”

  林肃看了一眼季然,下面的话没有说,展隋玉想到了他的言外之意,道:“焦尸数量太多,确定是陶家人后官府未必会让仵作一具具去验,至于那多出来的尸体更是无从查起。

  但有尸体多出来,未必陶家人就没有尸体少了。你想说的是陶家人不管是主人家,还是下人,有可能当年留有活口,是山贼的尸体顶上了缺数也未可知。”

  林肃点头。

  展隋玉看向季然,“如果是这样,那我们之前谈论的问题有一个可能就很大了——二十年前的陶氏灭门一事里,陶雪戚没死。”

  “仅仅是这样吗?”章栖宁开口道:“既然陶家有人没死,那么多山贼她怎么逃出去的?其实就陶家当时的家业来看一下子那么多贼人潜入,还没有被人发现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。

  如果不是背后另有人操纵,这么顺利我只能想到一种可能——内贼。

  陶家本身出了问题,当晚有人从里面给他们开了后门,所以里面的人才没能做任何防备就着了道,毫无还手之力。

  不信你问问林肃,像陶家、章家,还有其他做大的家族,哪家私底下没准备个护院、暗哨、暗卫的?”

  她这话是对季然说的,林肃看向季然似乎准备好了,随时都可以回答他的问题。

  季然也不是白痴,自然明白她的意思。在有防范的情况下,一般的确是她说的那两种情况最可能发生。

  “如果是第二种可能,活下来的陶雪戚就未必是无辜的。但她烧了整个山寨,与陶氏当年一模一样,倒也像是报复。所以,她也未必是内贼。”

  展隋玉知道章栖宁这么说是考虑到了季然的情绪。

  季然对陶雪戚是有情的,无论事实如何,对他来说大概都不是好消息。

  “第一件事属下只调查到这么多。”

  章栖宁点头:“差不多了,当年陶家的东西几乎一把火全烧了,你能挖到这里已经可以了。剩下的事查的怎么样?”

  林肃:“有关陶雪戚和陶家的关系……因为陶家的族谱供奉在祠堂里,祠堂连着老宅,当夜和那把火一起烧没了。属下去打听了地方上的户籍登记,查到三十六年前陶家出生了一位嫡小姐,名叫陶雪戚。”

  季然眸中一怔,三...三十六年前?!

  章栖宁吃了一口香菇,嘴里慢慢嚼着,道:“三十六年前,也就是说二十年前那位嫡小姐十六岁。这倒是和我们认识的陶雪戚在年龄上对的上。”

  可二十年前过去了,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不老,还仍然保持着少女的模样?到底是有人顶替了陶雪戚的身份,还是...

  还是陶雪戚,她根本不是人。

  想到陶雪戚指尖冒出的将人砍杀的黑色镰刀,季然想到第二种可能。

  但若这一切都是真的,陶家又怎么可能会生下不是人的嫡小姐,还把她养到这么大?

  还是说她离开陶家后遇到了什么变故?

  季然现在显然已经不是在用以前的方式想问题了。他以前不信什么牛鬼蛇神,可现在一桩桩一件件摆在面前让他不得不信。

  若这世上没有那些,陶雪戚怎么能困住山寨里的那些人?她操纵的那团黑气又是什么?为什么二十年过去了,她容貌上却没有丝毫变化?

  章栖宁侧眸静静看着他,展隋玉也不禁看了他一眼。季然脸上的神色分明是在说山寨里有关陶雪戚,他还有没有告诉他们的,而且这件事和陶雪戚可能是“非人”的存在有关。

  说真的,季然到底是怕知道真相呢?还是怕陶雪戚与他的信念背道而驰,自己与她从此陌路?还是...

  章栖宁移开视线,继续转回去吃着自己的饭菜。

  “让你查的第三件事查的如何了?”她抬眸朝林肃使了个眼色,手中的筷子轻轻摇了摇。

  季然没看见,展隋玉看见了当作没看见,甚至还帮章栖宁挡了挡。

  “栖宁,吃菜。”

  章栖宁乖乖吃饭,林肃心领神会,心想:“这展公子和三小姐真是一丘之貉。”

  “林肃,你继续说。”

  “是。”

  林肃:“有关陶家旧址的具体位置...还请小姐再给我两天时间。”

  章栖宁演戏演全套:“怎么?你信上可不是这么说的。”

  林肃抱拳:“是属下措辞不当,让三小姐误会了。其实属下只打听到大概位置,陶氏旧宅被烧毁后,官府定了案之后也没管过,砖啊木啊被附近生活比较困难的人搬走了不少,还有各种原因,所以具体的还不能确定。”

  “那陶雪戚?”

  林肃:“属下也是根据小姐的形容,看到过相似的女子,也不确定那就是陶雪戚。”

  章栖宁点点头,让林肃继续查,然后让他下去了。季然知道这些消息后,向章栖宁道了声谢也要回房去了。

  展隋玉:“季然,不吃点?”

  “不了,你们慢用。”

  “季公子。”章栖宁:“有什么需要直说便可。哪怕三更半夜饿了,想让厨房起来煮碗面也无妨,我加点工钱便是。”

  “有劳了。章姑娘这么说,也是因为我是林昭的朋友?”

  “当然。”

  季然看向展隋玉,忽然笑了声,道:“林昭,你和我这兄弟可得一辈子做下去。”

  展隋玉朝他摆了摆手,“滚滚滚。”

  季然出去了,展隋玉听声像是走远了,才道:“刚才怎么不让林肃说下去?”

  章栖宁替他舀了碗银鱼炖蛋,道:“这个味道不错,你尝尝。”

  “其实也没什么,忽然有个猜想,忽然有点好奇。看在他是你朋友的份上,帮他少走点弯路。”

  展隋玉挑眉,“什么猜想?你又想做什么了?”

  章栖宁笑了笑,凑到他耳边说了什么,展隋玉一愣。

  他沉眸想了下,道:“现在的状况,你这么做不怕事倍功半吗?”

  章栖宁:“我想做,至少在我看来这么做是有必要的。

  这世界很大,但人眼中的世界却很小,心中所想象的也不过是大千世界的一隅,而对自身来说却是全部。

  季然现在大概就是在钻这个牛角尖。这个问题解决了,他和陶雪戚之间应该会容易些吧?”

  “我发现,你对这事真的很关心,虽然知道你对我一心一意,可我还是会吃醋的。从实招来,到底怎么回事?”

  展隋玉制住章栖宁的手不让她吃饭,笑着非要一个交代。

  章栖宁,“怎么,你觉得我这全在是帮季然?”

  展隋玉:“难道不是?”

  “展顾问,季然的事里可不是只有他这一个当事人。你和他是兄弟,你站在他那头,我就不能站在另一个那边吗?”

  他猛地一愣,“陶雪戚?”

  章栖宁点头。

  展隋玉松开手,“你对陶雪戚好感不大吧?帮她?为什么?”

  “我不是说过么,我跟陶雪戚很像。”章栖宁放下筷子,抬手扶着头垂眸道:“有些...惺惺相惜?”

  “你和她,不一样。”展隋玉斩钉截铁道。

  章栖宁看向他,勾了勾唇。“不一样,但很像。她杀人放火,视人命如草芥,在我眼里人命...曾经也没那么高贵。

  我只不过是拿王法在敷衍,她做的我才一直没有做。如果没有遇见你,或是再晚一点,你见到的或许就是那样的我了。”

  “不会的。”展隋玉抚上她的脸,深褐色的比这世上任何一块琥珀玛瑙都要温润剔透,一直这么看着,仿佛渐渐同他融为一体。

  “你若真是恶徒,又怎会要什么敷衍?只有内心温柔,却又无形中受了太多伤害的人,才需要找借口让自己不去伤害旁人。即便没有我,你也不会变成陶雪戚的。”

  章栖宁看着他,忽然抱了上去,稚气道:“不对!就是因为你我才没那么做,没有你我一定会变成那样。

  我一定要你在才行,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能离开我才行!

  不然,我真的就把你锁起来,关起来,对你做各种各样的事,让你再也离不开我。”

  在拔祟后栖宁的状态已经平稳了很多,整个人越来越温和,不像从前那样让人觉得难以靠近,像把他关起来这样的话更是再没有说过。

  “无论你变成什么样,我都不会离开你。如果你真的十恶不赦,我就亲自把你锁起来,和你一起关到没人的地方去,让你做不了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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