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宝贝书屋 > 万俟勇裕文心 > 第7章 深夜访客(一)
 
万俟勇快步走过去,看到荣桥被压在那张人皮下面,双眼上翻,口吐白沫。他推开压在荣桥身上的人皮,用力按住他的人中。良久,荣桥长出了一口气:

“万俟先生,这是什么玩意?”

万俟勇仔细打量着地上这张人皮,从人皮的形状和质地来看,应该是一个年龄在六、七十岁左右的男人。他从人皮里抽出几根草放在鼻子前闻了闻,是野藿香的味道。他又走到红木书桌前面,小心翼翼的把那本黄皮书托在手上,仔细看了一番,那书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让他大惑不解。他合上书,见书的正面写着四个字,这四个字与书里的文字一样,让万俟勇如见天书。万俟勇无奈的摇了摇头。他又拿起书桌上的眼镜看了看,见别无异常,也顺手揣进了兜里。待他转身要和荣桥说话时,却发现荣桥不见了。万俟勇此时倒是有些慌了神。他喊了两声荣桥的名字,还好在耳室的后面荣桥应了一声:

“万俟先生我在这儿,这里有出口!”

万俟勇顺着声音寻过去,见荣桥正在拼命翻开地上的一块石板。他快步过去,与荣桥合力把石板翻了过来。霎时,一股股沁人的草香涌了上来。

“是个盗洞,看样子能通到上面。”万俟勇的脸上浮上了一丝兴奋。正在此时,万俟勇无意中看到房顶上画着一个手持拂尘的鬼脸道士,但他已顾不得去细细研究它了。

两个人顺着湿滑的地道爬到了地面,外面的雨已经停了,被雨水浸润的花草散发出的香气朝他们扑面而来,远处的地平线已经露出了一缕晨曦。两个人站在地面上大口的享受着花草的香气,似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。不远处,白尖顶教堂已经化为了废墟,老伏尔加则安然无恙的静静的停在废墟旁边。待他们转身再看,那地道的出口已经消失不见了。他们也顾不得许多了,飞也似的跑向老伏尔加,万俟勇站在汽车后备箱旁边,掀开了一看,那具女尸居然完好的躺在里面。两个人同时咽了口唾沫,盖上后备箱,迅速的钻进车里,一脚油门离开了那里。

万俟勇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,睁开眼时,一缕月光照到了他的脸上。荣桥躺在他旁边,嘴里叽叽咕咕的呓语,身下已经湿了一片。万俟勇伸开双臂,用力打了个舒展。下了床,他点了根蜡烛,走到书房,将蜡烛戳在了烛台上。然后把那本黄皮书摊到书案上,借着烛光,他又仔细看了看,但终是百思不得其解!他又掏出那副眼镜,放到台灯下看了一遍又一遍,也没有任何发现,万俟勇突然感到头疼起来。他掏出一个白色药瓶,倒出两片药,放到了嘴里,然后拿起手边的茶杯,掀开杯盖,一缕飘着茶香的热气蒸腾而起,手上的眼镜被蒸汽糊上了一层水雾。万俟勇眼前一亮,他发现那镜片上居然模模糊糊的有一行字符:-.--.--...-..

万俟勇一眼便看出这行字符是摩尔斯电码。译过来是:夜鬼。

他重重的靠到了椅背上。“夜鬼!”这张人皮的主人到底要传递什么信息?如此精心的隐藏,可见这条信息非同寻常。他又仔细看了一眼书案上的那本黄皮书,心想:

“这本黄皮书上的内容怪异难辨,莫非就是那本黄皮罪书?”

他顺手打开了旁边的保险柜,保险柜里放着云州奇木的那把折扇。万俟勇撮开折扇,发现折扇上有一首七言诗:

皇家逢遭同根难,皮之不存毛焉附。

罪孽罄竹难于言,书于汗青枯槁木。

夜阑卧听兵戈连,诡谲异事层层出。

求于山中存寄远,解惑蹑踪奸邪除。

万俟勇念了一遍又一遍,终于,他发现了蛛丝马迹,原来这是一首藏头诗。每一句诗的第一个字连起来就是:黄皮罪书夜鬼求解。再看那镜片上的内容:夜鬼。万俟勇再次陷入了沉思:这夜鬼到底是谁?

正在万俟勇百感交集时,三省书店的大门被敲响了。。。。。。

万俟勇慌忙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干净,唯独忘了那把折扇,他起身来到门口。书店里静的就像一块憨石,唯有荣桥的鼾声飘荡在书店里,让外人知道这书店还有人在。万俟勇站在门口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。

“万俟老板在吗?”一个沧桑低沉的声音传了进来。

万俟勇稍显犹豫,但他还是走到了门前。将大门打开了一条缝隙。他看到门外站着一个面容清癯的中年人,这人的额头上有一颗显眼的红痣。

“万俟老板,深夜到访,搅扰了。”

中年人说着,推开大门,款步走了进来。他四周看了看,说:

“万俟老板的三省书店装点得古香古色,颇为雅致啊。”

万俟勇在一旁打量着他,这个素未平生的中年人,一副踽踽却略显傲慢的样子,让人第一眼望过去便有一种生畏感。中年人走进了万俟勇的书房,他鼻息微蹙,笑了笑说:

“万俟老板对水金龟真是情有独钟,闻这茶香,清新四溢,不是对这茶了然于心,十分的熟悉,是绝对泡不出这般味道的。”

万俟勇此时终于找到了话头,他开口说道:

“所谓禅茶一味,有禅心,才能泡出禅茶。看样子您也是茶道中人。”

中年人的脸上露出了祥和的笑容,说:

“我不太懂茶,不过我曾经认识一位朋友,他倒是十分懂茶。说到这位朋友的名字,万俟先生应该很熟悉。”

“哦?您说的是哪一位?”万俟勇皱了皱眉头问道。

“耿元华!”中年人加重语气说道。

万俟勇听完,心中猛然一沉,他盯着眼前这个面容清癯的中年人,疑云顿起。他瞟了一眼书案,那根蜡烛已近燃尽,仅存的一点烛光在屋子里摇摇晃晃,把眼前这个人的影子拉长了映在墙上,大的夸张。

“你到底是谁?”万俟勇问道。

中年人走到万俟勇面前,打量了他一番,然后围着他踱了几圈,说:

“闲散之人!您可以叫我卜先生或者直接叫我老卜也行。”

万俟勇正欲开口,突然听到三省书店的门外,窸窸窣窣有脚步的声音。老卜走到书案前,吹灭了蜡烛。两个人静静的听着门外细碎的脚步声,时而在门前,时而又到了屋顶上。过了一会,他们听到脚步声渐渐的远去了。

“看来他们已经盯上你了。”老卜在他身后说道。

“谁盯上我了?”万俟勇问道。

“不祥之物。万俟老板您以后要小心喽。”老卜说着,拍了拍万俟勇的肩膀。

万俟勇走到书案后面,又找到一根蜡烛,点着了,戳在了烛台上。屋子里顿时亮了起来。老卜突然发现了桌子上的折扇,他拿起来轻轻撮开,浮光掠影的看了一遍。然后又把折扇放回了原位。此时,万俟勇才觉察到折扇没有藏好。

“云州奇木!”老卜自语道。

“卜先生认得这个云州奇木?”万俟勇问道。

老卜坐到沙发上,瞟了一眼屋子里熟睡的荣桥。犹豫了一下,说:

“不认识!不过云州奇木的书说的很不错,只可惜漏掉了一段。”

万俟勇分明感到老卜的话里有话,他笑着问道:

“您的意思是云州奇木言未尽、意未结?”

老卜点了点头,继续说道:

“当年,方孝友知道国祚不长,便与朝中大臣密谋,将一件国之重器盗出京城,带到了云州。为了镇守这件国之重器,方孝友确实请到了觋士巫昌作,但是除了巫昌作,他还请了另外三个人,一个是庐山觋士祝顕,一个是渤海觋士傩承佑,一个是山林觋士左隐。据说这四个人各有异能,呼得风,唤得雨。而这四个人里面,巫昌作本事最大。但是不久,朱棣便得知了消息,他秘密派遣英国公张辅率重兵进驻了云州城,张辅在云州城寻了几年,结果徒劳无功。朱棣得知后,龙颜大怒,他令张辅在云州建了两个大狱,将建文旧臣生者戮死揎草,死者掘墓出尸,通通扔进了两座大狱里。这之后的五百多年里,到过云州城的大有人在。乾隆年间,大将海兰察一部近千人进入云州城,在城中逗留月余,最后与云州城一同人间蒸发。民国年间,张宗昌无意中进了云州城,他素知云州城险恶,只驻留了两天便退了出去。这故事再往下就该说到云州迷案的事了。”

万俟勇盯着老卜,心想这个卜先生到底什么来头,显然他知道的比云州奇木多得多。另外他怎么知道耿元华呢?

“看样子这云州城真是险恶异常啊。”万俟勇意味深长的说道。

“虽险恶,却让无数人趋之若鹜。”老卜话音未落,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,紧接着一声震耳发聩的雷声响彻云霄。万俟勇下意识的往窗外看去,他突然看到窗户外站着一个人,但转瞬便消失不见了。万俟勇走到窗户旁,向外张望着,黑黢黢的雨夜,除了噼啪的雨声,静的令人窒息。

“怎么才能找到云州城?”万俟勇突然问道,但随后他便感到这话说得唐突了。

老卜对万俟勇的突然发问显得不以为然,或许他已经料到万俟勇会这样问他。他笑了笑,说:

“容易!也不容易!”

老卜吐出的“容易!也不容易!”着实让万俟勇吃了一惊。他笑着眯起了眼,问道:

“何为容易!何为不容易!”

老卜靠到沙发背上,淡然地说:

“这云州城分为大云州和小云州,大云州每五十年现身一次,小云州每二十五年现身一次,这小云州乃是大云州的门户,据说小云州是个到处弥漫着雾气的地方,那雾气变幻莫测,能迷人魂魄。至于大云州,正是国之重器藏匿之地,那地方鲜有人到过。按上次大云州现身算起,到今年整整五十年。”老卜转头看了看窗外,继续说道;

“凉风至,白露降,寒蝉鸣,云州见!夏至之日,阳气极盛,这大云州就开始蠢蠢欲动,闻风而起的各路人马也陆续齐聚到梦泽,等待着白露之日。只要白露来降,便可进入大云州。”

万俟勇听完,点起一支烟,深吸了一口,问道:

“那这不容易又怎么说?”

老卜站起身,走到窗户旁,指着远处的苍山,慢慢转过头来,朝着万俟勇诡异的笑了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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